一个小故事关于......
这一天发生了一件小事。
有一支从东线返回到法国修养的部队向后勤人员提出了一些古怪的小要求。这也很正常,通常来讲在东线那种地方,和毛子呆久了总会沾一些野蛮的怪癖。就在前几天还有为了一瓶酒把长官打了的事。那种北风一样的冷酷好像和这些战士的灵魂编织在了一起,从精神上来说,他们已经是半个斯拉夫人了。而塞纳河温柔的流水总是会慢慢融化掉那些坚冰,就像柔嫩河旁的芦苇一样。
士兵们想听《喀秋莎》,希望向长官借一台唱片机。
《喀秋莎》是什么?敌人的宣传歌曲,低等民族的糟粕文化,低俗的精神鸦片,损害日耳曼高贵战斗精神的钝刀?这可能是官方的回答。对于这群小伙子来说,不过是首动听又富有意味的歌曲罢了。
这事得从雅各布手里捧着的这张唱片说起。雅各布是位俄罗斯的德国人,所以俄语也“蛮不错的”(雅各布总是这么说)——虽然他十二岁时就同父母迁居到了斯德丁。怀着报国热情和其他什么心情,他志愿加入国防军陆军,然后他上了前线,先是波兰,后来是法国和苏联。在乌克兰的村庄里,他遇到了伊丽娜,一个姑娘。请容许我不去描述她的相貌,我没有见过她,雅各布手里也没有她的相片。而且毕竟,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人不只是傻子,还是瞎子,我不会去转述雅各布的“吹嘘”,那不过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剪断截说,他俩基本是两情相悦,不仅如此,雅各布受了姑娘许多恩惠,姑娘也从雅各布的关系上得到了一定的安全保障。直到有一天,雅各布突然发现伊丽娜家里人去楼空——这样说不太准确,应该说是楼去人空。谁也不知道在他没有去见伊丽娜的那一个星期里发生了什么,或许谁也不准备告诉他,又或者他选择自己去猜,因为这并不难。他在房子的残骸里拾得一张唱片,上面写了一连串俄文——“亲爱的伊丽娜小姐:生日快乐!希望您能收到我从列宁格勒寄来的祝福。这台唱片机和几张唱片就请当做一点薄礼收下,听家母说,婚礼日期已经订好,那么我们不日也将再度相会,并将同行一生了,这可真令人开心。爱您的拉夫里克。”
那段时间,雅各布的性格变得令人有些担忧,即使他在战斗中变得更加可靠。他的同志们难以理解他在抱着那张唱片胡思乱想些什么,直到有人真的动手去抢——他们成功了,雅各布被两个战友摁在地上,两个狂热分子,还有个领头的正准备掰了那张崭新的黑胶唱片。“等会儿!这也算是战利品吧,不如播来听听!”突然有人起哄道。
唱片机很快就位,同时就位的还有众人的好奇心。雅各布拍拍身上的土,和众人围坐在一起,蔫了吧唧的耷拉着两只手,就像是上了岸的深海鱼。铜喇叭里传出了充满活力的女声,像鲜花的芬芳一样发挥着奇妙的作用。
“Расцветали яблони и груши,
Поплыли туманы над рекой...
......”
只剩歌声和火焰小口的啃食木头的声音在众人的神经中传递着,而雅各布——至少雅各布知道她在唱什么,他希望这是伊丽娜想唱给他听的。沉湎于幻想正是青年人的特点。
故事就到这里了,或许以后会有续集,或许没有。至于唱片机当然是顺利借到了,雅各布和他的同志们可以度过一个令人满意的晚上。他们的长官根本没理由拒绝,毕竟喀秋莎和莉莉玛莲一样,都是位可爱的姑娘,也都可以是战士们的梦中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