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同人】无题
沈崇诲的故事,大概
“1937年8月19日，晴。耳边依旧是巨大的发动机响声，空战已经持续数日。前几日第四大队之战斗机功勋卓著，打下了鬼子六架飞机，实乃开战以来之大胜仗，我心中激动之余又懊恼不已。我是轰炸任务，当击破敌舰聊表庆贺，也是为国为民尽职。”一支笔“刷刷”地写着，在纸上留下一行行清俊的字迹。
“沈队，升空了！快来！”厚重的牛皮本飞快的合上，把可怜的铅笔夹在中间。台阶上传来硬物击打石面的声音，像一架“霍克三”在射击中高速靠近。
沈明远向停机坪跑去。高锡纯正挥舞着手套大声招呼他,如同一个为春游而过度兴奋的学生。“诺斯罗普”正停在他的身后，粗壮的起落架如同猛禽的利爪，在这只顾盼生辉的鹰隼腹部，喷涂着显眼的“928”。
战斗机编队升空，轰炸机编队升空。
沈明远带领着他的轰炸机编队向东海飞去。目标很明确，是日军的驱逐舰。
高锡纯是杭州笕桥航校五期的毕业生，刚刚开始他的轰炸机飞行员生涯——他是928的投弹手。不过大学毕业的年纪，高锡纯对于阅历丰富的沈明远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孩子。有的时候长一岁也能产生很大的区别，更何况四岁。
“你干什么呢，能不能紧张起来？”起飞前，沈明远听到高锡纯在后面捣鼓什么。纸张被认真的展开，放在大腿上捋平，小心翼翼地寻了个角落贴好。“没，队长，我准备好了。”
飞机飞得很高，城市小的像蚁穴。高锡纯觉得沈明远似乎在笑。
风的声音太大了。
高锡纯想着，笑的时候千万别咧嘴，要么非得胀气。
高锡纯已经能看到海面了。
一阵尖锐的响声刺痛了沈明远的耳膜，紧接着是越发清晰的机枪点射声。偶尔有子弹穿过硬物的摩擦声和金属之间相互碰撞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弹壳像羽毛一样在空中乱飞，这是禽类间的争斗，是几只隼在相互啄击。护航编队拦住了一部分敌机，剩下的，只是敌方舰艇上的防空炮火。
靠近，靠近，再靠近。
下降到足够低的高度，保证投弹的准确性，这是个危险动作。弹药、飞机和飞行员都是珍贵的资源。
“准备。”沈明远喊道。高锡纯除了起初用后座机枪象征性的回击外，就一直盯着瞄准镜——江面上的舰只从芝麻大小一直放大到米粒大小......
第一轮投弹后，“928”迅速爬升。高锡纯觉得天空正在撞向他们，太阳光太刺眼了，他想到伊卡洛斯，尽管他们的翅膀比这个可怜的孩子要坚固得多。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
一架轻型轰炸机在子弹的风暴中，不过是张宣纸一般轻。
直到所有的弹药全部打完，高锡纯还沉浸在惊险的飞行动作带来的刺激感中，机翼的每一次轻摆都让他神经一紧。他能清楚地看到划过座舱的每一枚子弹，气流为它们加上繁复的花纹，像是被小孩子用来打水漂到最后投入河水怀抱的石子，对他带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
空中高速移动的一切都是美丽的。他想。包括他的队长沈明远。
“诺斯罗普”在战场上以一个极大的弧度盘旋，迟迟不肯归队。
“928”的油箱正在泄漏，机尾拉出一道长长的灰烟。
那天，海面上尽是火光，仿佛一只金乌在水中飞翔，它哀嚎、翻滚、伸展翅膀，它的嚎叫让太阳恐惧，翻滚的海水淹没了天空的光芒。
几天之后，有人在沙滩上发现了一位年轻人，他紧闭着双眼，嘴唇下裂仿佛在呼喊。他不肯睁开眼睛再看看天空。一张纸条死死地缠在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字迹模糊，只勉强认出一个“国”字。
停机坪。
一只喜鹊降落到日记本上——或许是因为白纸上的黑色字迹实在是太像什么豆类了。
“从来征战无归日，两翼斑斑血染红。”嗯，这对于一只喜鹊来说实在费解。似乎还不死心，它把每个字啄了一遍，确定这的确不能吃。然后像每一只飞禽会做的那样腾空而起。
东风费力的搬开纸页，那支笔也得到了解脱，跌跌撞撞顺着台阶一直跑下去......
是不是要下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