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犬叹

【安单人】诡秘(hei)童话 魔狼的耳朵 (下)

简介:小魔狼找耳朵的奇怪故事。

风格:幼儿园老师讲故事

Warning:有轻微血腥内容

      

安提哥努斯公爵如同被操控了一般,目光呆滞地走出了梅郎中的医馆。他穿过了城内的大街小巷,这里的房屋样式他都没有见过,只是隐约觉得有些精灵的味道——那还是他弱小时候的见闻,如今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山上的冷风吹下来,吹散了笼罩在城市上若有若无的雾气,带走了青石路上薄薄的一层沙子。安提哥努斯公爵身后的城墙似乎被这些砂石磨薄了,等到他想起回头观望时,城郭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那是一座秘偶城镇吗?他作为占卜家的直觉告诉他,或许是的。


  他已经有了预感,前方那位智者或许是本途径的强者,比他这位天使还要强大。


  陡峭的山崖上布满生着棘刺的藤蔓,错落有致地搭在一起,构成了一架高悬于天地间的梯子,这也是去往山顶唯一的通路。安提哥努斯公爵犹豫着,他把那双灵巧敏感的,人类的手搭在这些藤蔓上,脚掌踩在嶙峋的山石间,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爬。这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无力感,是独属于脆弱的人类的无力感,他的灵觉和与生俱来的非凡似乎被剥去,在失去了耳朵嘴吻眼睛肢体爪牙皮毛后,他或许已经是一名真正的人类了。


  把匕首叼在嘴里,他一点点向上攀爬着,四肢从疼痛到麻木,他是为了耳朵而来,到现在却失去了所有。但他的心里似乎还有一点雀跃,因为如果耳朵回来了,他与图铎帝国的其他人就一般无二,而且他依旧是天使,照样尊贵照样显赫。


  没有哪一座山像这座山一样高,这样陡峭,没有岩石像这山上的岩石一样尖利如同匕首,没有任何藤蔓像这里的藤蔓那样粗壮又脆弱,新与旧混杂在一起,嘎吱声中,你无法判断究竟是哪一根将要断裂。地平线上本就若有若无的太阳彻底沉下了脑袋,幽深的夜吞没了山体,安提哥努斯公爵向上望着,却什么也瞧不见。这是他失去魔狼的双眼后度过的第一个完全黑暗的夜晚,人类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如同两枚玻璃球。更糟糕的是,他只要略微停下脚步,疼痛与酸涩就会从身体的各个部分侵袭而来。


  他不能停下来。


  一步,一步,又一步,当星幕晕染成幼黄色时,安提哥努斯公爵来到了山顶。他用鲜血淋漓的手掌抹了抹脸上的汗水,重重的跪倒在地上。他面前是一座庞大的教堂,香炉燃烧释放出的白雾萦绕在钟楼的尖顶上,它的墙壁是青黑色,屋顶幽黑而不反光,唯一的一点色彩就是花窗——那是如同夜一般的深紫,和用散落的白色圆点表示的星辰。


  同样的大厅,同样的高背椅。


  但高背椅上没有怪物,只有一个陌生的人类。他带着一副单片眼镜,黑卷发,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另半张脸上蒙着浓浓的灰雾。如果单凭长相论,很可能是阿蒙的父亲。身体的痛苦中,安提哥努斯胡乱的联想着。不过很快,灰雾就把这边脸也盖去了。


  安提哥努斯拖着步子走向他,血液,汗水和泥土在青灰色的石砖上如同蜗牛一样留下一道不那么反光的水迹。当他抬起头瞻望座上的人时,灰雾后的那张面容又变了个模样。这一次,他变得像一只耳朵没有那么尖,头发没有那么蓝的精灵。对此安提哥努斯也见怪不怪,毕竟他自己就是无面人,这样的事情他不知做过多少次。


  “您就是,灵界之上的智者吗?”


  “是的孩子,你有求于我,对吗?财富,力量还是爱情,不过我要提醒你,永远不要变得贪心。”


  “先生,我只想找回我的耳朵,魔狼的耳朵。”


  潮湿黏腻的触感在安提哥努斯公爵的背部蔓延,一条柔软如同果冻般的东西划过他的耳廓。“人类的耳朵难道不好吗?瞧你的耳朵,多么圆润,多么好看啊。”


  “可我是一头魔狼......”安提哥努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爪子——不,现在应该叫做手掌了。他还哪里像是一头魔狼呢?


  “你完完全全是一位人类啊!孩子,你完完全全是一位人类。回去吧,去过你自己的生活,除非你能证明自己是魔狼,否则我是不会帮你找回魔狼的耳朵的。”那位灵界之上的智者柔和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满,似乎在轻轻地谴责安提哥努斯公爵奇怪的要求。那滑腻的触手轻轻地卷上安提哥努斯的腰,似乎要将他拉出殿外。


  安提哥努斯公爵从未觉得如此无助,他大可以冲这位智者吼叫:“山下的人可以为我作证!”但这更可能是徒劳无用的,他们或许如同梅郎中和他的秘偶城镇,都消散回到烟雾里了。他只能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这位智者又一次被雾气遮掩的面容,盼望他能够回心转意。是呀,在失去了皮毛嘴吻眼睛爪子八肢和尾巴之后,他还有哪里像一头魔狼呢?


  时间如同凝固般将安提哥努斯固定在那张华丽的高背座椅前,似乎他已经预感到就这样走下神殿,那么一切就都完了。斑驳的银白色透过玻璃彩窗将霜雪泼洒在他的脊背上,突然,他隔着黑纱抚摸起自己的胸膛。“或许我还有一种方式可以证明,”他慢慢扯下身上的黑纱——黑纱已经被荆棘与石片切割成丝丝缕缕的破布片,沾染着灰尘和草液,浸透了公爵的汗水与血水。他努力跪直了身体,用双手托住那柄锋利的匕首,如同血腥活祭前虔诚的祷告的祭司,请求他的神灵圣化这柄用以杀死俘虏的利刃,自己,和那位可怜的俘虏。坐首的智者又已经变回了黑卷发,佩戴单片镜的模样,只是那愉悦的笑意一点点收敛,逐渐严肃如同一位真正的神灵。“请您看好了,我是毁灭魔狼弗雷格拉的子嗣,图铎帝国的安提哥努斯公爵,是真正的魔狼。因为我有......”


  那把长刃的骨匕在柔嫩的人类肌肤上划出一道直线,割开脆弱的脂肪筋膜和肌肉,匕首沾染了鲜血如同坠入了炭火,红光流转其上,似乎在兴奋地吞咽。公爵用了太大的力气,或是匕首太过锋利,刀刃一口气划开了腹腔,蜷曲的内脏如同崩塌般淌在宫殿的地面上,更多的血液为石砖漆上深紫色。不知是蠕虫还是肉芽的东西疯狂填补着伤口,但那奇异的闪着锈色的刀口仍旧峭壁一般横亘在身体中。


  身体贴近正中的位置,那是一颗跳动的,红色的宝石,一颗魔狼的心。


  “哦?”触手伸进伤口捅了捅那颗心脏,比比划划,似乎在估摸着怎么将它拿出来,两侧合在一起揉捏,如同把玩灌满了水的皮球。


  “你错了,安提哥努斯公爵。只有一件事能够用来证明你是你自己。”更多触手将神志已然模糊的安提哥努斯卷紧,触手内侧似眼睛又似吸盘的东西紧紧贴住他那副人类的,时间也为之模糊的面容,轻描淡写地向后拉扯......


  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将安提哥努斯公爵从梦中唤醒。他先下意识的摸了摸头顶。还好,耳朵还在,他长舒了一口气。周围的景色依旧是霍纳奇斯山,自己熟悉的地方。


  这里很安全,他想。他嗅到了阿蒙和伯特利的味道。还有愚者唯一性的味道——在他的心里那就是自己的味道。我又是魔狼了,安提戈努斯巨大的狼嘴咧开了一个弧度。偶尔也给自己放个假,就像伯特利那样,等到回到了图铎陛下的宫廷,自己的耳朵又要成为那些贵妇人的谈资了。不过,这次他决定要对那些议论他耳朵的家伙仁慈一点——现在它们可是失而复得的宝物。


  似乎是一下子睡了太久,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想到这里的安提哥努斯当即决定再睡一觉。他枕在凌乱砖石堆砌的废墟里,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用前爪挠了挠脖子,又用右边的第二只爪子抓了抓肩膀,搂紧自己的大尾巴,一头扎进了梦乡。


  无论遭遇了什么,哪怕有一天自己再也不是贵族了,至少他知道,自己的姐姐会永远坐在高高的霍纳奇斯山脉主峰顶端,那幢黑乎乎的尖顶教堂里,用隐秘的黑纱遮掩她的柔美的面容,永远微笑着,等待着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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